送交者: JFF 于 2006-6-02, 08:36:20:
送辆汽车给孩子作礼物在如今不是稀奇的事，我就遇到个几次。
(一)
最近的一次，就在昨天。隔壁虹桥论坛有一个叫冰儿的小故娘，来美攻读白鼠博士
一年余。搞起英译汉，如冰在北极，唱起酸歌，似在水一方。据说人也长得青春靓
丽，至少自打九分。冰儿不遗余力乐此不疲地扮演小鸟依人的角色，此举为论坛引
来口水若干，功勋卓著。她装饰了网虫的梦，网虫慰藉了她自恋的心，各得其所，
乐哉 善乎。
冰儿以温柔小女自居，但心理定势好像却是酷爱威武雄壮之物件，汽车中除了吉普
就是SUV。路考刚过，已定购黑色新款靓车兔诱塔RAV4一辆，而且是四个轮子都“转”
(drive) 的那种。只等她老爸从国内的汇款一到，便可提货上路。现在等待的痛苦
/幸福不难想见。冰儿本想完全依靠自己的财力买个旧吉普的，
这样夏天把帆布一掀， 就可以带著墨镜招摇过市了。这事不论是嫉妒她的女同网还
是说葡萄酸的男同网都是可以为她作证的。对于新手加新生这是合乎常理的。但其
在太平洋那边的老爸不要她买旧的，愿资助她买新车， 这无疑自有他的道理。即使
冰儿想拒绝，这也是难以拒绝的诱惑。有谁讨LP/LG， 因为对方
是处级而不是局级而拒绝的呢。 我也就将心比心地这么一说，你就别乱引伸了。
地球上多了一个更张扬性感的妙龄女生，中国多了一对更骄傲的父母，美国
Dealer 多做成了一笔生意，我也多了一份嚼舌头的素材，皆大喜欢。
生活丰富多彩， 整天苦大仇深一脸旧社会焦虑着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国将不国多累呀。
(二)
再往前的一次是去年夏天在老同学C家遇到的一位。小伙子来自浙江黄岩，弱冠年华，
名牌裹身。刚在国内高中毕业出来留学，从大学预科读起。小伙子的老爸请C代为指
点。C每每感到义不容辞，而小伙子觉得多事一举，只是盛情难
却父命难违。
C：“你到这里一年多了，怎么还不把国内的手机号换成这里的？”
小伙子：“麻烦。”
C：“你时间紧我帮你去办,免得我们同城打电话我还得按国际长途付费。”
小伙子：“改电话号码还要通知很多人，算了吧。”
C望望我，我望望C。
后来，又聊起了小伙子新买的S系列的奔驰车。C很歉意地说：“这件事我没能帮上
你的忙，确实想不出什么理由鼓动说服你爸，他怎么同意的？”
小伙子：“我把牌子和价格对他一 说，他立即就同意了。他知道这个牌子，在
国内要卖100多万人民币，在这里算起来才一半价钱，很划算的。”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种哲学玄语对我太深，是否合理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
我又不是上帝，连皇帝都没当上。存在的自有它的道理，最多有兴趣“它的道
理”，满足一下好奇心。
我们谈起了小伙子的老爸，C：“你过去天天见他，只是没注意过。说不定
你还跟他做过生意呢。”
我：”记不得和黄岩的人做过生意。”
C：“20多年前，他从黄岩来到我们那个城市，白天在我们学校对面的路口补鞋
子，晚上在我家打地铺。你上大学时没补过鞋？”
“记不得了，但鞋掌肯定打过。”
C：“后来，那里补鞋的多了，生意不好做，他就背著补鞋机向北向西闯去，一直跑
到新疆。”
“靠补鞋也能挣那么多钱？”
C：“补鞋当然发不了大财。补鞋搞到了第一桶金后，他就卖补鞋机，再后来
呢，他就开厂生产补鞋机，再后来呢，他就生产工业缝纫机，再后来呢， 他投
资XX，如今是中国最大的生产 XX的集团。 你要是有好项目，他可以投资，5千
万一个亿的没问题。“
回头看，人生轨迹中的必然逻辑是那样的一目了然；然而，向前看,英雄的人生
之路是没法设计的。
(三)
时间上,再往前是 Kerry 给儿子送车的故事。我只在办公室见过Kerry 儿子的照片。
故事是同事 Kerry N年前对我讲的。因为是间接的，所以我先把 Andre 的送车故事
提上来讲。
Andre 曾是我的学生和同事。说学生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严格起来，我没
直接给他上过课也没指导过他。不过至少有两年，他见了我只能”您称“不能”你
称“的。 现在俺一送外卖的，没什么能拿上台面来显摆的，只能卖卖当年在井冈山
给主席当过马夫这种老资格来自慰了，您就不要砸砖，给我们鲁瑟一条
活路吧。
Andre 是他毕业那年我们系里两个best students 之一.一对金童玉女，两个优秀骄
傲
的热而慢青年。他们都是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就毕业了的，而且平均成绩是优。
这在主席马夫面前没什么好吹的，马夫要是这都做不到，还敢来闯威虎山？但
在那平均7年才能毕业的热而慢那小地方确实是算得上出类拔萃的。授奖仪式是
在Andre毕业以后一年多了才举行的，那时候他已和马夫同事一年多了。在那个party
上，有一个高潮就是Andre的父母掀起的：他们宣布送给Andre 一个礼物：一辆Andre梦
寐以求但又没钱买的Made in Germany 的GOLF 敞蓬车。Andre的父亲 也是一个工程
师，母亲是家庭妇女，他是家中唯一的孩子。高中毕业后，尽管他的中学成绩可以
上阿哼 (Achen) 最热门的专业，但他没有直接升大学，而是接受他爸的叟主意到工
厂去学了三年的徒。一上大学，老两口就悄悄开始存钱准
备在他毕业时送上这个最大的礼物，以资表明他们已把他送上了快车道，以后
的路得自己走了。
可是Andre毕业得太快了，他们的计划没有按时实现。幸亏他得了这么个奖，幸亏这
个奖一年后才发，让老两口有足够的时间把钱攒足，让他们有了个好机会
把这个礼物送出。
那个开著敞蓬车的金发金童，那个酷爱汽车的best student，那个学过三年钳工的
工学博士。 离开大学后去大众设计新一代德国汽车去了。
马夫最终没有回去设计解放牌汽车，成功地当上了失败者。连剑都没亮就败了。
(四)
现在来讲一下Kerry 送给他儿子的那个车。我的印像中大熔炉这地方的人没有热
慢人那样对生人傲慢，至少搞技术的人是这样的。但Kerry 这个美国电气工程师
是个例外。整天一付成竹在胸的冷静，讨论问题一点没有商量的口气。我估计他那
全家福上太太缺席跟他这肉头肉脑的性格有关。美洲豹可不是河东狮噢，
跟你吼两句还继续去做饭。美洲豹会无限理智地说：“I know that you are a good
man， good father, but I don't love you anymore and have to leave you。I'm
so so so sorry. ”
我对Kerry一点也不反感，虽然经常死嗑。吵架也是一种交流方式，好像其它的
我也不擅长。我们有一个共同点：只要你说的对，我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事
情有好处，我就照你的办。得，话说到这里，我有了个主意，下次给老兄寄一
本”毛主席语录“作礼物。就是不知网上有没有 Free 英文版的。
有一次跟Kerry死嗑结束以后，发现别人下班都两个多小时了,但谈兴正隆，所以，
就一起去喝酒。他是高价请来的专家，工作日住旅馆，周末飞回去。我LP听说
我和同事在吵架，觉得这总比回来后和网上的马甲吵架要好些，所以也就恩准
了。
东扯西拉。 扯到了给他儿子 小K 的那辆车。
小K 在上大学前一年和 老 K提起上大学时想要一辆汽车的事。
老K说，车是交通工具，要的，送给你一辆，没问题。
小K问,什么样的车？
老K说,你想要什么样的？
小K说, 如果我想要一辆豹狮那样的跑车呢，你能送吗？
老K说,你真想要，我就能送！
小K, 你中彩票了？
老K,没有。
小K：”come on. Dad. I'm serious."
老K：“I'm serious too。"
小K：”I'm getting lost。 "
老K：“No problem. I'm going to show you a way。 “
老K对他儿子说，我可以送你一辆不超过五千$的旧车。但如果你愿意
自己动手把这旧车改造成你梦想的跑车，我全力支持。时间上随叫随到，
技术上有问必答，钱上面需要多少给多少。但是我一次也不会主动到车库去
，也不会比你在车库多呆一分钟，一句话，I follow you。
那一年多，父子俩把全部业余的和部分非业余的时间都化在车库里了。
一年多后小K开著一辆性能优越价值连城的跑车满载了两K的骄傲横穿半个美国去威
斯康星学化学工程去了。
我和Kerry碰了下杯并对他说：“With this car, man can go anywhere in life."
Kerry 盯著我的眼，缓缓地点著那个红猪头。然后他问：你跑了这么远，想必也有
一个好car?" 我也缓缓地点一下红猪头。接著，讲了我父亲送给我的那辆汽车。 听
了我的故事后，他也碰了我的下杯，我们一口气喝完了最后一杯。
(五)
第五辆车的故事应该是我自己的。不喝到七成讲自己的事有时有心理阻力， 所有，
今天就免了。哪天我们有机会一起喝到时七成时我再讲我得到的那辆红色四门的车
也不晚。
当我把这五辆车放在一起看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五维的世界。Oops, 世界是三维的，您看我又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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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冰儿同学帮俺把这破英语美化美化。
原载星湖轩(http://www.i-fox.org/forum/) ，March 19, 2006